临也十三

【章三】比赛暂时停止part2

♂♀

 

VIP室

 

“我话先说在前面，这个屋子恐怕正在被泷冈监视着。建议你说话前想清楚。”

 

自报家门之前，冰浦乱藏副知事先说了这么一句。

坐在轮椅上的男人听了后，露出一丝无所畏惧的笑容。

“嗯，我明白。那边的壁画里1个，房顶上的灭火设备里恐怕每个都有吧。灭火设备里估计还有收音设备，我们现在说的话的确都会传到泷冈经理耳朵里吧。”

带着笑意，轮椅上的男人向所有人传达了“我知道监控的位置”，也就是“成功侵入了没有对外宣布的球场监控系统”的信息。

——在知道了一切之后还有深入敌阵，他究竟在想什么？

——是想做什么交涉吗？

“然后呢？看起来我们也没必要自我介绍了吧......。首先先让我听听你们的打算吧。Orihara Izaya，你的目的是什么？”

面对冰浦试探一般的询问，轮椅上的青年忍不住嬉笑出声。

“当然是吃饭啊。您不就是为了这个才把我叫来的吗。我觉得副知事不像是为了把人叫出来而说谎的人物哦。”

“......真是个狂妄的小子啊。和泷冈不相上下。”

“能和这么庞大的球场的经营者并驾齐驱，真是我的光荣。”

“行了。我可以让主厨做些吃的。备齐还需要点时间，我们慢慢品尝。”

 

♂♀

 

员工通道

 

收到紧急呼叫信号的黛彩叶以啤酒框坏掉为由离开观众席，回到观众到不了的员工专用区。

因为啤酒卖场的领班知道她的特殊身份，因此看着她把酒框放下就走的样子也只是瞥了一眼，并没有多说什么。

只是想着“怕是又来了什么麻烦的客人”，继续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做着自己的工作，然后将彩叶负责的区域分配给了其他店员。

这些人就算知道这个球场有着什么肮脏恶事，也不会专门去探个究竟。

为了自己的安稳生活，他们只专注于分配给自己的那份工作。

虽然他们也不会知道彩叶居然会和人口失踪或是尸体处理这种等级的事情扯上关系。

 

——糟透了，要不要把那个Orihara Izaya收拾掉啊。

在后院里快步走着的彩叶轻声自语。

过去“第三调查部”曾经干过杀人绑架的勾当。

她一般负责诱导目标或是处理尸体，因此并没有直接杀过人。

不过，一旦收到指示，她也有干净利落地杀掉一个人的自信。

毕竟，再被泷冈雇用之前，还是个孩子的她已经杀过不少人了。

原本是弃子的她被黑社会捡走，为了让她完成“那种工作”而学了不少技能，也被灌输了相应的觉悟，一直以来她也是这么做的。

为了生存，她无数次解决了和自己养父作对的黑社会，但在15岁左右的时候，却被自己保护的养父卖掉了。

卖给了泷冈刘生这个野心勃勃的有钱人。

当时他似乎在四处寻求能干脏活的人，连户籍都没有的彩叶对他来说是一匹可以随意使唤的好马。

虽然给了她黛彩叶这个名字，但户籍却是从别人手里买来的。

虽然也和帮她处理户籍问题的名叫鲸木的女性见过面，但她似乎用的也是别人的户籍，以至于彩叶觉得社会上这种人说不定意外的很多。

离开养父一年后，她接受了“和普通人融为一体的教育”，从结果上来看，她已经适应了正常的人类社会。

对，适应。

也正因为如此，虽然她在做那些脏活的时候毫不犹豫，但结束后总会觉得空虚。

在当啤酒女的这段时间，看着观众们的喜怒哀乐，她经常怀疑自己这样的人和他们存在于同一地方真的好吗。

但是，如今她也没有别的生存方式，只能冷漠地过着从他人那里得到的“黛彩叶”的人生。

因为没有直接杀过人，所以也一直无法确认自己的技术是不是退步了。

另外，自己的养父果然也是个杀手，而且还是个组织头目的样子——但自从和福冈的某个组织大干一场后便再无音讯，似乎被对方狠毒又利落的杀手干掉了。

——能把养父杀掉的杀手，究竟是怎么样的人啊。

——niwa......。niwa......？

——“什么武士”来着吧......。但这样的话就是大阪人......。

并没有想着要给养父报仇之类的事情，她只是觉得“死了的话就没办法了”，她对于人的生死有着独特的观念。

不过，也有一些有人情味的部分。

——那个老爷子九成是不行了，能把Orihara Izaya干掉吗。

正当她平淡地思考着这些时，又突然想起刚刚撞倒的少年。

——不过，还是不想看到小孩子哭啊。

——那个叫临也的家伙，带着孩子还让经理盯上......。

——估计，也不是什么好人吧......。

 

她这么想着，去专用更衣室换了衣服。

脱掉上衣后，她充满肌肉感的后背漏了出来。

拥有着状态好的时候可以长时间背着将近20公斤重的啤酒框穿梭在观众席中的肌肉，但也有着模特一般的女性线条，从这些方面也能看出她童年时期是被如何教育和“打造”的。

彩叶并没有意识到自己向雕刻出来的身材有什么特别之处，快速用全新的衣服包裹住了身体。

——穿这个真的是久违了啊......。

她穿在身上的，是为了潜入球场最内部的，可以说是最特殊的服装。

这是为了给VIP室提供某种服务而准备的——而且她还对这项服务十分在意。

黑白基调的工作服就像是在强行压制她心中的动摇。

 

 

♂♀

 

VIP室

 

“待会食物就送来了。怎么了，比赛这才到中盘，好好享受吧。”

冰浦说着看向球场，比赛才开了四局。

然而，临也看向墙壁的窗户，感受到了和刚才不同的违和感。

虽然只是些细小的变化，但自诩热爱人类的他并没有看漏。

“总觉得热气弱了一些呢。”

“啊，毕竟栋象的四局连续本垒记录破产了啊。”

“原来如此。这我还真没有注意到。”

在第三局时，临也正和妮可聊的火热，几乎没看过比赛。

只有一次，他听到观众们丧气的声音，但比起丧气的原因他更倾向于听妮可的情报，所以并不知道栋象没能实现自己的雄伟目标。

——真是的，观众们明明是满怀期待来看比赛的，结果看到选手没达成目标的样子，支持他们的人该怎么想啊。

——是失落的想着难得过来加油呢，还是担心“就是因为自己来看所以才输了”呢。说不定后者意外也很多呢。

觉得只要自己一看直播比赛就会输的人。

——真想让这些人每天看直播，然后看看他们在胜利和败北时的不同反应呢。嗯，还请务必让我看看连败时候的表情。

临也在一旁点头感叹着这些无聊的事情，却被冰浦误以为他对棒球比赛有着什么复杂的情感，于是看着步入球场的选手们说道。

“夏瓦球队和小巨人啊狮子队之类的相比，就像是刚入行不久的小鬼。也正因为如此，他们也更需要能够引领比赛走向的明星球员。栋象很有这个潜力，但为了引起世人的注意，他还需要一些冲击力才行。”

“引发一个药物事件或者赌博事件也可以引起人们的注意哦？”

“你真是个嘴里说不出好话的男人啊。真不像是会来球场为球员加油的人会说的话。是讨厌运动员吗？”

面对咂舌的冰浦，临也只是耸了耸肩。

“哪有哪有，我这个人啊，无论棒球选手发生了什么，都不会对他失望的哦。无论是连续打出30个本垒，还是一个人完胜全场，还是两坏球后打出逆转高飞球，还是明明是现役运动员却走上赌博吸毒的歪路等等，这对我来说都是棒球选手作为人类表现出来的一面。这些我都最喜欢了，棒球万岁。”

“我算是深刻理解到了你在侮辱棒球这件事。”

“虽然是我出生之前的事了，但当时钻了大联盟系统的空子定下【空白日】这个骚动真的是太激动人心了。真是的，为什么我当时还没有出生呢。为什么没能亲眼看看那些人的脸呢啊我真的是后悔得——”

“够了。”

就在他吼着打断临也的话语时，门响了。

“打扰了。我们为您呈上食物。”

一个年轻女性的声音。

“啊，进来。”

背后的门开了，但临也依旧毫不顾忌地面对着窗户。

为球场上或喜或忧的观众和选手们送上慈爱的目光。

观众们在看比赛时心里想的大多都是挡下迎面的攻击以及对支持球队的期待，基本上一球就能定出胜负。

叫了出界却滚进界内的白球，或者是本垒甚至死球。

原因多种多样，但无论是支持胜者的人还是声援败者的人，都会在同一时刻爆发出不同的反应。

临也对这两种完全背道而驰的情感一齐卷起的瞬间很是喜欢。

可能的话，他甚至希望站台和观众席都按照支持球队分开坐，或者说能安排个长镜头把双方球迷的欢喜之情一镜到底全拍出来。

这时候，身旁有声音响起。

“不好意思。您要喝什么鸡尾酒吗？”

意识到是在和自己搭话，临也这才第一次看向带来料理的女性——

然后，像是大吃一惊，他吞了口唾沫。

 

“？”

虽然表情没变，看着全身明显僵硬起来的临也，换上酒保服的黛彩叶心中无比纳闷。

——啊，弱点好多。

——现在的话感觉轻轻松松就能杀了他。

但看了看身边站着的老人后，彩叶立马又把这个想法扔到了脑后。

——不，果然还是不行。

——在切断Orihara Izaya喉头之前，我的脑袋就会先被拧断。

在想象了结对方的那一瞬间，她的脑子里也浮现出一个执事风的老人突然闯进来，单凭手刀把自己脖子砍断的样子。

——果然靠我是不行的啊。

 

担任临也护卫的老人——座一般不会释放杀气和威慑力。

能察觉到常人完全意识不到的实力，彩叶的感官可以敏感到异常，但她还没能意识到自己的才能，甚至开始觉得自己只是个没用的家伙。

 

“？怎么了？脸色很差啊。”

看着看到服务生的瞬间脸上有了明显动摇的临也，冰浦问道。

临也重新镇定，脸上露出往常的笑容，他摇摇头。

“嗯？啊，不好意思。没什么大不了的啦。只是对服务生的制服有些心理阴影。”

“究竟是发生了什么才会对酒保服有阴影......？”

“哈哈哈，嗯，这个话题不重要了。”

露出应付对方的笑容，临也再次看向穿着酒保服的女性。

“嗯，酒就算了。能帮我把乌龙茶倒到酒杯里吗？”

“了解了。”

女性恭恭敬敬地行了一礼，然后朝着房间一角的吧台走去。

冰浦目送她过去，开了口。

“不喝点酒吗？”

“我还算个胆小的人呢。还没有身居虎穴还能摄入酒精的度量。”

面对临也讥讽的话语，冰浦咯咯笑道。

“这种程度的危机感还是有的啊。......不过，这VIP室也真是大啊，连吧台都有。”

“啊，池袋有个很大的KTV，里面的派对房差不多也就这么大吧。”

临也重新调整成一副游刃有余的样子，操控着轮椅向沙发移动。

然后，接过递来的乌龙茶酒杯，扬起手对冰浦说。

“敬城市的繁荣。”

然后，又对着藏着隐形监控的桌边说道。

 

“祈祷球队的胜利。干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