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也十三

【章二】双杀（2）

♂♀

 

同时 刘生办公室

 

“早知道这样，当时就应该稍微正经地跟明日机组谈谈枪支交易啊。”

想着这个房间也是【杀人预告场所】之一的刘生，愣愣地自语。

“哎呀哥哥。你难道想在球场里开枪战？而且你不是已经有几把了嘛。”

听了妹妹有些抱怨的声音，刘生泰然自若地回答道。

“是说搞几把更好的枪啦。不仅是性能，想要个更有装饰效果的，更能衬我的地位的防身用具啊。”

“那种的话找明日机组可不行。那边的商品比起质量还是看数量的。”

“珠江，别这么说。这儿还有那边的人呢。”

刘生这么说着瞥了一眼旁边，视线方向的部下小小的低下了头。

从体格和举止来看，应该不仅是办公室助手，更像是来保护他的保镖。

“哦，真对不起。我不是要说明日机组的坏话哦？”

“没有，这是事实。”

低下头的男人淡淡说道。

珠江一边说着一边筛选着球场的可疑人士，这时候办公室的门响了。

“......”

护卫们很是紧张的动了起来。

如果这个房间被凶手选座杀人预定场所，那他就有可能全副武装直接冲进来。不过如果凶手真的这么蠢的话事情也就好办了。

“......请进。”

刘生说。门开了，三个男女出现在门口。

一个在混有白发的阴影下有着一双像老鹰一般锐利眼睛的50来岁男人，和一个跟着他的大块头护卫，还有个戴眼镜秘书风女人。

“这可真是，冰浦先生。原打算到您那边打声招呼的，没想到劳烦您来找我了，真是不胜惶恐。”

饱含殷勤的刘生虽然低着头，但话语之中毫无敬意，到处都渗透着将对方看做“平等的交易对手”的场面话气氛。

这个叫冰浦的男人也听出了这一切，一声哼笑回敬了他的招呼，然后说起了自己的事情。

“看起来是发生了什么意外啊。”

“是的呢。真没想到能在上午场之后紧接着来个三连本垒。如果再来个四连的话就是和王选手并排的大记录了，作为球团经营者我想必须得说些什么才行......”

“别糊弄我。而且王贞治选手的记录是在一场比赛中连续不间断四连本垒。如果只是比赛里出现了一人连续四打的情况，能做到的人更多。即使这样也不是什么厉害的记录。”

“真不愧是冰浦先生，对棒球也十分了解呢。”

“你明明是个球团经营者，也太不了解棒球了吧。”

歪了歪头，冰浦再次回归正题。

“你的保安们都挺慌的啊。”

“因为打出本垒观众们都开始欢喜兴奋了呢。”

“我说过别糊弄我了吧。保安们收到无线消息了吧？比如说公寓里给大家送来了生日蛋糕，之类的。”

“哦？先不说您偷听我们的无线......。您想尝一尝吗？蛋糕。”真不好意思，已经分完了。

“那个是炸弹预告的暗号吧？快给我说发生了什么。这可是事关我们人身安全的事情。”

之后，冰浦做了次深呼吸，然后眯起眼睛问道。

“......是不是和【那个】的时间推迟有关系？”

“原来如此，您的确也算是当事人啊。那说不定还是知道比较好。不过，您要是知道了，咱们就是同生共死的关系了。冰浦先生您也有可能会被人从舞台上来下来，您有这份觉悟吗？”“真的是，事到如今还说什么呢。”

面对哼笑出声的冰浦，刘生像是演戏一般张开双臂。

“那我们就来谈谈吧。您这边也会成为被害者，但也有可能是嫌疑人。”

“嫌疑人......？”

“虽然我们并不打算把警察扯进来所以这种说法有些奇怪，但是，这是在我的剧场中发生的事件。把它想成犯罪惊悚片的话，把您称作【嫌疑人之一】应该更容易理解吧。”

面对说着这些莫名其妙的话语的刘生，一把岁数的冰浦有些发愣，他摇了摇头。

“你还真是个脑子有病的男人啊。不对......正因为如此，作为夏瓦集团的干部，你才敢堂堂正正的做出那些事啊。”

“把比自己脑子好的存在称作【脑子有病】是不是就代表您已经不再思考了呢？这是对那些做着超乎自己常识范围的事情的人们的失敬之词。您是个畜生吗？冰浦乱藏副县知事。”

“注意你的用词，年轻人。”

这个被称作副县知事的男人——冰浦，走过傲慢不逊的刘生，径直坐在了宾客用革制沙发上。

“那，我们来谈谈吧。我到底是什么嫌疑人。”

 

♂♀

 

观众席

 

“原来如此啊。和副县知事是熟人，吗。”

“我刚刚看了VIP室的监控影像，他似乎只带了几个心腹过来哦——。这个球场的VIP室，你看，在这边也能看到吧？要在那边的玻璃房子里看比赛的话，一场就要二十万日元的样子哦？副知事先生，不会是公费来看的吧，嘿嘿。”

妮可一脸坏笑地说着VIP室的情况，正好第二战结束，跑去旁边自由席的孩子们也回到了临也身边。

“临也先生！临也先生！栋象选手下次会不会再打出本垒啊！”

“你跑太快了。”

兴奋地手舞足蹈的少年，和冷眼看着他发出冷静声音的少女。

“遥人和日真理啊，你们想不想去那边的VIP席看比赛呀？”

临也随意地指着刚刚妮可告诉他的位置问道。孩子们——遥人和日真理互相看了对方一眼后，回答道。

“诶——。才不要啦。那里离选手太远了啦！”

“不想去和自己不配的席位。如果是夏天白天的话......可能因为太热了会过去吧。”

“你们两个还真是坦诚啊。作为奖励，给你们些零花钱吧。香肠还是刨冰，去买你们想吃的东西吧。”

临也从口袋中取出钱包，在千元札中取出一张，递给了孩子们。

“哇！谢谢你临也先生！我们去买【夏瓦冰淇淋】了！”

“谢谢。”

遥人蹦蹦跳跳地跑远，日真理比起害羞，更像是惊讶地看着临也，说出了感谢之词。

看着孩子们跑去小卖店后，临也看向孩子们离开的方向，满面笑容地说着危险的话语。

“然后呢？冰浦副知事和这件事有什么关系吗？”

“哦，这才像是看到冰淇淋的孩子的表情啊。”坐先生站在一旁挖苦道。

“的确，情报和冰淇淋差不多啦。冰淇淋可以满足食欲，糖分也可以刺激脑细胞。托它的福人们会兴奋起来哦。有趣的情报和这个一样啊，满足欲望刺激头脑，而且还让人兴奋。”

背着身子接受了坐无奈的抱怨后，临也提出先要知道球团经营者更加私密的情报。

“那个啊，不仅是冰浦哦。他似乎和各种财阀黑社会的人都有交情。而且似乎还和海外黑手党有关的企业社长有联系——？”

“有一手。真不知道有多少人能在这种状况下搜到这些情报呢？在我认识的人力，你算是本州最强了。”

“虽然很想听你说日本第一，不过我也没有那么自负啦，嘿嘿。毕竟还有池袋的九十九屋啊新泻的龙房啊博多的24号之类的人呢。嗯，冰浦副知事过去曾经有过逃税记录，不过似乎和这次的事情没什么关系呢——。嘿。”

尽是些决不能公之于众的情报。

原本像泷冈刘生和冰浦副知事私交甚好这种一看就不对头的关系，一般就是不能传开的消息了。

从这种情报到逃税证据，单用一个手持电脑就能一个个串起来的妮可的情报收集能力可以说十分异常，但这种事情不过是冰山一角，她的手指还在飞快地在键盘上敲着。

“说实话，夏瓦集团在【寄生鲶】内部也是值得注目的大企业哦——。因为不想平白无故和他们为敌所以也就没怎么深入调查过，但为了这种时候过去也是做了一些功课的哦——。”

“真的很小心呢。啊，不过，如果真的有什么事的话我会说全部都是你做的所以可以放心哦。”

“那可谢谢你了。也就是说我就成了暴露大企业黑账本的有名人了呢。去死吧笨蛋，笨——蛋......！”

嬉笑着敲着键盘的妮可。

在这个攻防交换的球场中，她是最兴奋的观众。

不过，和最关键的棒球毫无关系，她只是沉浸在只属于自己的【游戏】之中。

 

♂♀

 

刘生办公室

 

“原来如此，也就是说【那个】的消息暴露出去了吗。”

冰浦像是嚼了虫子一样的表情，一面刘生却很是悠哉。

“还没有暴露呢。只要是在这个剧场中发生的事件，就表明还只是内部的事情。”

“......你究竟是凭什么这么自信的？”

“这个夏瓦球场，3年前改建的时候就已经在我名下了。我也已经把夏瓦集团本部所有的要求都处理好了。各方面的机能都是完美的，这个球场就是为我量身定做的只属于我的球场。就连吸引了国民人气的明星选手，在我的球场里打比赛的话，是输是赢也全在我的掌控之中。”

虽然对刘生这种太过于理所当然的语气感到了一些反胃和恐惧，但冰浦还不是会把这些感情流露在脸上的小喽啰。

“......这样的话，如果本场全胜的话夏瓦不就赢了吗？”

“啊，我对胜负并没有那么执念。而且，那种露骨的操纵感会伤害我的自尊的。”

“......操纵感伤害的是选手们的自尊吧。......算了，比起那些，【那个】的交易还顺利吗？”

“当然。而且，如果凶手是某种规模的武装集团的话那时候恐怕就已经遭到袭击了......不过从他的手段来看估计是没找到什么头绪。”

听了刘生的话，冰浦静静地吸了口气。

“现在正在追踪吗？”

“我们立刻就开始追踪了。已经不会再发生什么动荡了。”

刘生如此回答道，顺手拿起办公桌上的遥控器。

按下按钮后，房间角落连接着各处警备系统的显示器上播放出了整个球场明处和暗处的各个监控影像。

“从观众席到各个通道，甚至是从入口到球场外部小卖店再到停车场，全部都在上线运作。”

紧接着妹妹珠江补充道。

“而且系统也进行了改良，就算某个监视器被覆盖了我们也能立刻探知。如果对方再用之前的把戏的话，我们一瞬间就能辨明到【凶手】下一个移动位置。”

然后，杀人预告场所一个接一个地在屏幕上切换着。

目的当然是为了让冰浦知道一切顺利，却没想到将牵起一段奇妙的“缘”。

 

“折原......临也......？”

 

“嗯？”

突然听到了一个像是固有名词的词语，珠江停下了正在切换屏幕的手。

“刚刚是哪位说了什么吗？”

就在冰浦面前，刘生用敬语问着在场所有人。

而怯懦举起手的，是刚刚和珠江说过话的，原隶属于明日机组这一暴力团伙的保镖。

“对不起。经理。因为看到了眼熟的人坐在轮椅上所以就......”

“......是私交吗？”

如果真是私交的话用一句“巧合可真是可怕啊”糊弄过去就好，但考虑到他之前的行当，刘生还是决定问上一问。

“不，是之前组织的相关人员。”

“能详细说说吗？”

他们现在还在和目出井组系派的明日机组进行着交易。

如果这个连自己都不知道的明日机组的相关人士在这个球场里的话，那可是个显眼的“最强嫌疑人”。

这个原暴力团伙的一员犹豫了一下后开了口。

“那个，这个能对原组织那边......”

“放心吧。话只在这儿说。我不会向你原来的组织透露情报的，况且就算我那么做也捞不到什么好处。”

“谢谢您。......不，那个人并不是我们的组员......。我听说他好像死了，所以看他还活着就吃了一惊。”

面对说话不找重点的保镖，刘生再次催促道。

“这种个人感想还是待会再说吧。首先他叫什么？Orihara......来着？”

“叫折原临也。临海学校的临写作临也。一般的话不会这么念吧。曾经在池袋新宿一带做情报贩子。”

“情报贩子？”

刘生皱起了眉头。

他还是知道情报贩子这一存在的。

不过，在他的意识中，那些不过是征信所的上班族或是夜总会的牛郎，厉害点也不过是周旋在不良警察和新闻记者之间当着警察走狗赚些小钱的人罢了。

“是牛郎什么的吗？看起来的确像是那种人啊......”

“不，就是字面意思，【情报贩子】。如果把刘生先生您对情报贩子的印象总结一下的话会更好理解。他就是那种收集着城市各处的情报，然后在高价卖给别人的专家。”

“原来如此，如今连都市传言都有经纪人了啊。连明日机组都要用的人，看来手腕应该不错啊。”

看着身处轮椅专用区的男人，他想起刚刚珠江在意的那个人。

“这样啊，这个男人的确感觉有些异样......。就算是靠着情报交易赚钱，但这轮椅和执事也太过了。真是招摇啊。”

“是的。因为很多正经机构也会和他做交易，所以想必有不少存款吧。不过，在他消失之前和我们有些矛盾所以转向和粟楠会合作了。最后不知道是和池袋当地的混混还是外国人起了争执，据说被揍死还是刺死了......”

“吼。看他坐着轮椅，想必是在那场争执里伤了脊髓之类的吧。......不过，粟楠会吗。粟楠会啊......懂了懂了！这不是都连起来了嘛！”

啪，他拍了拍手，刘生的眼中闪着光。

“如果是目出井组下的领头组织粟楠会的话，能掌握【那个】的情报也就不足为怪了。更别说他们还和明日机组是竞争关系。利用自己养的情报贩子，先是威胁我们，顺利的话把我们的权力全都夺走，不行的话就威胁我们【不想被搞垮的话就拿权力来换】然后吞并吧。”

“啊？”

“如果是这样的话就好说了。预告场所进行的杀人并没有成功的必要。如果在那个轮椅区的情报贩子捅了自己一刀的话也会引起观众的恐慌，这已经足够让粟楠会来威胁我了。而且如果是粟楠会的力量的话，用一开始雨木的尸体处理方式来做文章威胁我们也不是不可能。”

“啊，不是，那个......还没确定一定就是那样的吧。”

原明日机组的保镖，慌慌张张地质疑这刘生的推测。

明日机组和粟楠会在被比目出井组和角川会还要庞大的组织在编制之后，交情绝对算不上很好。

在这之中也有过像是“粟楠想要拿下明日机的权力”的传言，因此那段时间两边对抗频发。

要是因为自己的一句蠢话而引起战争的话可就糟了，保镖的头顶上冒着冷汗。

“啊，你放心。我不是随便说说的。我还没那么不计后果。所有的想法不过是假设罢了。不过，如果粟楠会真的让自己养的情报贩子来我这儿捣乱的话......。哈哈，算了，我要是被这么小看了......”

刘生笑着频频点头。

下一瞬间，桌子上的烟灰缸就被一拳砸烂。

“我就让他见识一下搞砸了我的剧场会是什么下场。”

面对倒吸一口冷气的众人，满手是血的刘生露出清爽的笑容，开口说道：

“首先，先让那个情报贩子离不开球场吧。......永远的。”

刘生充满杀气的话语让紧张感充斥着整个办公室，这时冰浦缓缓站起来，叹了口气。

“随你来吧。我们也不想成了【被害者】啊。我们也会独自开始行动的。”

“哦？您打算做什么呢，冰浦副知事？”

一脸厌烦地看着假殷勤地叫着“副知事”的刘生，冰浦说。

 

“我这边也会自己解决这件事的。通过和那个情报贩子接触。”